2013年1月9日 星期三

《夢蝶》 (佛羅倫斯艾妲貝琳達)


《夢蝶》 (佛羅倫斯 艾妲 貝琳達)


阿佛來我家啪淑麗,很抱歉這麼晚才出來,為了要怎麼寫貝姐,真的讓我苦惱了很久Orz。從阿佛來我家都寫到阿佛R1了我超強(被巴頭)

這一篇有點難產,我寫完了前面在一個轉折處卡住,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到結尾,但卻想不到中間如何串...串起來之後後面卻接不下去Orz

最終還是寫完了,沒有胎死腹中,謝天謝地。

以下是塔貓桑指文
佛羅倫斯x艾妲x貝琳達
箭頭要怎麼畫,請諸位自行想像了XD





  腦袋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呼……哈……呼……哈……

  噗咳……

  口腔溢出一股反胃腥甜,順著嘴角而下。伸手抹去,在褐色破手套上留下深色的漬染。

  掙扎著從狹窄的空間中擠出身子,即使身上多重傷口讓自己每動一下就疼痛不已,卻有股強大的力量驅使她──出去、出去、那個人在外面。

  那個人也在外面。

  天殺、該死的……腿被卡在這笨重的鐵塊下,結實而緊密的。她內心湧起無數咒罵,多的是憤恨,更多的是絕望。

  呼……哈……呼……哈……!

  抽了口大氣,突地她呼吸停滯、瞳孔隨之收束。倒映在其上的是披散著金髮、穿著裝甲服,手持短兵正與敵人對峙的姿態。

  啊──啊啊──

  她更加使勁欲從那禁錮中掙扎出身,即使感覺肌肉被撕裂、骨頭脫位,卻是上了麻藥一樣渾然不覺──她得快、快出去、那個人就在那。

  大地震起一股屍臭,她感覺眼前的景色被陰影籠罩。

  她瞳中最後的畫面停留在屍首破爛衣衫上血漬與泥沙摻雜在一起的詭譎圖騰,當眸裡最後一點生命之火熄滅之時,還照映著白衣、棕影和眾多黑臭搖晃交織著的死亡舞步。

  別帶走我。

  神啊、別帶走我……

  猛地,她張開眼,死命瞪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彷彿方才所乞求的神就在那兒,但那裡什麼也沒有。她想,自己向來不祈禱的。

  她狐疑的伸出手,看著自己乾靜掌心嵌著些許薄繭,翻過手背來看,指尖是昨晚才剪短的指甲,好像什麼都沒沾染上過,即使手套的觸感如此真實。

  那是惡夢……或許。徒留震驚的情緒,卻不記得任何細節。
  佛羅倫斯只覺每一次呼吸都讓自己胸口脹疼,伴隨著一種莫名欲淚的悔恨。

  艾妲……

  掌心輕撫額間,她內心喃喃念著這個名字。

※ ※

  耳膜鼓動著心跳。

  怦動、怦動、怦動、怦動、怦動……如同被追捕的獵物那般,繃緊了性命爆發出的能量,震著胸腔。

  裝甲服的裂口下深可見骨的傷口汩出鮮紅,但她蓄緊了力道,催逼著疼痛的肌理持續拉伸──不免還是因劇痛牽扯了靈敏度,一個不及,又多一處深入體內的窟窿。

  呃……啊啊……

  但那並不是單方面的承受。

  鐵藍色眸子映上異於常人的綠,在白色衣間漫開、並將自己的手套染得濕濘。

  那狂浪金眸危險的逼近自己,視野中只剩下瘋猖而深沉的瞳孔,那其中沒有疼痛,只有空洞的狂喜與濃烈的噬血欲望。

  冰冷寒意襲捲上身,那不是發自內心的寒顫,而是確實來自外界的驟降,過近的臉龐吐息在頰上非人般的涼氣,和自己腔內呼出的暖氣交雜出白霧。

  唔……

  爬上身的凍結纏住了腳步也絆住了痛覺,她嘴角揚起一個笑,一手扯住白色衣領,一邊與強勁的力道抗衡。

  她看見金眸中那帶有玩味、頗有餘裕的情緒,慢慢轉變成不解……

  她知道她是囊中獵物。不可能再在王座前屈膝、致上忠誠的敬意,不可能再對著那一排訓練有素的同袍們行舉手禮,於是她在內心默默禱念。

  最後烙印在黯淡視網膜上的,是雪白肌膚上沾染著血沫與髒污,紫色的唇膏一如往常完美的襯托著脣形,抿起了一個淡淡的笑。

  ──失敗了?

  女王的影像在眼前如鏡般破碎、戰場如鏡般破碎、軍服如鏡般破碎,生命如鏡般破碎。

  隨著那甩動的權杖與白色衣衫、破碎。

  神啊─────

  突然,一口氧氣深深吸入肺中,彷彿神送來的吐息,喚醒了她。她茫然的看著鐘,不過凌晨。

  不知所云的夢……或許。她感覺腦中一片混亂,卻不得其門而入。

  但那隱約的氣息自己還記得二三……

  貝琳達……?

  疑惑而不解的瞇起眼,內心浮起那位將軍的名。

※ ※

  靜謐的晚間。

  要說起來,只聽得由窗外傳入、樹葉枝條擺動擦出的聲響。

  風聲或許不來自窗外,夾帶著相當熟悉的死者氣息,竄上眼前的光影搖搖晃晃著人影正交戰,刀槍相見隨之而來彈殼彈落地面引起輕脆金屬聲響,巨大機械看似笨重卻有效率的擊倒士兵。

  嘴角揚起,她感覺體內正沸騰。

  數架墨綠中那唯一顯眼的黯藍以機槍強悍掃蕩,與草綠機甲近戰巨斧默契互搭,宛若行動堡壘,領軍步步逼退陣線。

  ──那是誰?

  這麼想著,鎖定目標提權杖上前,敏捷閃過小兵糾纏──或許隨手擊殺了其中幾位,血的腥甜氣味讓自己感到興奮──所經之處結霜起冰凍結,人們嚎哭的旋律如此美麗,而驚嚇的表情和恐懼的氣息讓自己深感愉悅。

  出來啊、讓我看看你是誰。

  促使冰凍的大地龜裂,讓笨重的機甲陷落。

  不出來就只好埋起來了喔──

  露出笑意,略帶可惜的。

  但在下一刻,唯一的藍給了個相當不錯的驚喜。輕盈身軀飛躍而出,令人意外的纖細女性身段,灰藍眼眸中寫著寧死不屈奮戰到底,直勾勾向著自己而來。

  飽含殺意的眼神引起自己濃厚的征服欲望──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心喔……真想把它一手擰碎。

  背水一戰的氣勢,看來是有必死的決心……?尖刃刺入體內的同時,她溫暖的血液濺在身上,甜美得令人醉。

  ──啊啊、如果就這麼擰碎,是不是就太可惜了呢?

  風聲或許來自窗外,輕推著發出震動聲。不過是一瞬間,她懷疑自己做了夢……或許。

  那應該只是偶會浮現的記憶,意識到的時候往往沒有留下什麼,若這能稱之為夢,那末姑且為之。

  那是誰……?只覺體內殘留著的細微蠢動,熟悉得令她想起。

  裝甲獵兵……?

  坐起身子,她露出了一如既往完美的優雅微笑。

※ ※

  如果說,失眠是因為自己走進了別人的夢裡,那麼走進自己夢裡的人們是否也因此而無眠?

  打開衣櫃,觸目所及是奧羅爾隊深紫色的軍裝和咖啡色裝甲服一一整齊吊掛著,彷彿訴說她身為奧羅爾軍人、裝甲獵兵的駕駛員身分是不容質疑的。

   她拿下燙平無皺的軍服,從高領內襯開始熟練的換衣、穿褲、繫上腰帶,並在鏡前調整了領口和袖口,以手稍微梳理了黑髮後,她凝視鏡中不帶笑容而僵硬的表情,自顧自捏了捏臉。

  踏出房門,她不停想著這份不甚真切卻又看似過於真實的一切。

  腳步不自覺來到了一扇門前停下,她盯著門板上的那個名,只有三個字母,第一個和第三個一樣,A-D-AADA,她念著這個名字。艾妲。

  尚未破曉的時間,那人理所當然的還在休息吧。她靜靜駐足一段時間,凝視著門縫──或許那個人因為拜訪了自己的夢而無眠,門底窄如絲的縫隙會透出一道光明,然後她就可以確定那個人確實存在著、就和自己一樣──但不如人願。

  而她並不想貿然闖入,跌入萬一的世界。

  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在大半夜的跑來吵醒她並說我想見妳這種事──實在是太肉麻了。

  於是她轉身,摸著口袋裡的打火機,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夢到誰,或是誰夢到我?

  她經過那扇門時,用打量的目光看著那末兩字母與那人相同的名字──Belinda──,貝琳達,被冷冽冰霜包圍的無機質笑顏和詭譎寒意襲上心頭。

  不明所以的煩躁讓她覺得,如果那個人現在打開房門笑吟吟看著自己,她一定會忍不住拔槍以子彈破壞那刺眼的神情……但那是牽怒,是最下品的做法。加快了腳步幾乎像是逃離現場,就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

  才走到門口,就忍不住趕緊點上一支菸。

  香菸鎮靜了一些情緒。鼻間噴出白煙,指節夾著尖端燃紅的紙捲,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有氣味的徑,一路到了機甲房前。

  推開笨重的門,在陰影中勉強可見兩架裝甲獵兵的輪廓,她這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彈掉手上的菸尾,她走進闃黑的室內,沒有開燈的打算。因為即使在這樣昏暗的空間裡,她也分得出來屬於自己或是屬於對方的裝甲獵兵。

  她亦深知裝甲獵兵的性能。

  打開機械式艙門,進入到駕駛座之後,狹窄的艙內散布在各處照明用的小燈一一亮起,不多不少的剛好能讓人看清面板、操縱軸以及各式指令按鈕。

  有那麼點不一樣,她想。

  翻開塑膠蓋,她將指尖按壓在方形小板上,喃喃念道:「啟動。」

  她聽見掌心下隱藏於鋼板後的電路板電流竄動聲,運算運轉的熟悉頻率傳入耳內,讓她眼神一黯。

  但隨即,艙內小燈轉為暗紅色,運轉隨即停了下來,並發出刺耳的聲響。

  『警告,操作錯誤。』

  在那瞬間艙門發出喀達一聲,艙內所有的東西都像熄火似的停了下來,所有燈都滅了。臀下椅子一陷,她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被強箍在椅中。

  「啐。」佛羅倫斯發出不悅的嘖舌,一瞬迎接黑暗讓她看不見任何東西,況且她幾乎是動彈不得,禁箍裝置壓迫得她呼吸困難。

  等了一陣子,但發現沒有任何光源的艙內,即使眼睛適應了黑暗仍是伸手不見五指,她乾脆閉上眼。

  這樣也好。

  不知道是因為狹小的空間空氣對流差,還是因為壓迫讓自己呼吸困難,她小口的喘著,帶點暈眩的感覺,意識緩慢迷失在黑暗之中。

  或許,其實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 ※

  她躺在床上假寐。純粹是因為醒來之後察覺時間還太早,所以試圖要讓自己重新入睡,但不知道聽了多少個秒針跳躍的聲音,她始終沒有再度進入睡眠。

  太過安靜,靜到可以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她試圖猜想那是誰,並一直靜靜等著那人一有動作,自己就要起身來應門。

  但沒想到那腳步聲就這樣靜駐,好像在跟自己比誰比較會忍耐──結果她贏了,對方沒有敲門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離開。

  嘆了口氣,艾妲隨後坐起身子。

  如果睡不著的話,那就先起來著裝,或許提早進行自我鍛鍊的功課吧。

  不知道是誰和自己一樣在這個夜晚無法成眠?

※ ※

  她坐在窗邊,面帶笑意看著月色景致。

  老實說、這是個無聊的世界。沒有戰爭可以盡情發揮,只需效命那唯一的小人偶;而這兒的氣味是讓自己相當自在的死寂,沒有什麼「生死」好去執著;就算受過重的傷,還是會再度甦醒、癒合。

  即使如此,自己仍然能從每一次不同的戰鬥中去重溫體內對於「殺」的快意,面對著強勁的對手時,她的權杖揮舞冰牙,操控著幻鏡和亡者大軍──這兒就像戰場一樣什麼屍體也不缺,還是各式各樣的魔獸呢……

  殺!死了之後,重回土裡,再成為我的僕人。

  殺!來享受這令人陶醉的甜美,死亡的景致。

  殺!欣賞你疼痛的姿態,生命逐漸流逝的顫慄快感。

  舔舔唇,她敏銳的聽見走廊上有人走動,臉上笑意更濃,卻不急著起身。

  那人的腳步聲遠去後不久,又從窗外下方傳來。她靜靜的看著那人打了火抽起菸,自口中呼出的煙霧,令她聯想到什麼,感到有趣。

  然後那個女孩兒就靜靜的往機甲房方向走去。

  機甲房那兩架裝甲獵兵,搭載強悍的機槍、巨斧,幾乎可以抵禦任何攻擊的鋼板,默契天衣無縫的搭配。瞧著別的戰士在戰場上叱吒的模樣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她可以嗅出這些人身上都有和自己一樣近似於腐敗的污染息氣。

  但裝甲獵兵不同。這兩個人的氣息和其他人相異,或許就是那種單純為人的意志和精神,讓自己無以名狀想要擊潰那樣刺眼的默契、粉碎那軍人的傲氣;真想知道她們求饒的聲音會有多悅耳呢?人類……呵呵。

  如獵豹一般蟄伏於環境中緊盯自己的那雙眼眸,彷彿和印象中某雙憤恨而充滿殺意的眼神重疊。而那總是謹慎、冷靜而嚴肅的金髮軍官,偶然發現她失控的神情,竟讓自己玩味不已。


  好比現在。

  臨近窗邊的樹梢突然凝起了霜,寒意瞬間襲上,貝琳達瞧著走出大宅的金髮軍官,急急忙忙的腳步、簇起的眉心,直往機甲房快步跑去。

  真有趣,有什麼好玩的嗎?

  她這樣想著,身子一傾,已經從臥房窗邊輕巧跳落地面。感覺到身體受到墜落重擊與關節的擠壓,但並不感覺到疼,反而有種莫名的躁動。

  「準備好了嗎?我的僕人們?」

  清冷的語調在夜風中喃喃,貝琳達緩緩的往機甲房走去。

※ ※

  正在把最後一縷髮絲繫好,胸前口袋內的蜂鳴器突然拔出尖音,讓自己身體一震,下意識用最快的速度將警告消音,驚魂未甫的想著希望沒有吵醒其他人。

  ──裝甲獵兵的警報器,為什麼?

  大半夜能有什麼事?小偷?或者魔物闖入?皺起眉,些許不安盤踞心頭,艾妲決定馬上去機甲房視察狀況。

  她儘量在走廊間放輕腳步,直至門口之後才拔腿狂奔。

  很快到了倉庫門口,發現大門沒有確實的關好,讓她微微蹙眉。

  輕推,門後倉內一片漆黑。艾妲將照明打開後,謹慎巡視是否有潛藏的危險,並看見自己裝甲機身那只有發生錯誤時才會亮起的紅燈。她小心翼翼靠近裝甲,同時感覺不到倉庫內有任何魔物的存在,謹慎靠近景觀窗探視,藉由微量透入的光,她還辨得出那是佛羅倫斯。低著頭,不發一語。

  「妳在幹嘛?」艾妲驚疑的說道,並打開外側暗蓋,指尖按壓著下指令:「啟動。」接著不悅的嗓音:「妳明知道權限不足會被鎖在裡頭……佛羅倫斯?」

  艾妲聽裝甲解除鎖定的聲音,但佛羅倫斯卻半晌沒回應。正打算要打開座艙時,一股涼意就順脊而上,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一轉過身,就見貝琳達笑吟吟的跟著自己進了機甲房,也不知是那人刻意或本會如此,她感覺到周遭氣溫突然下降,讓身上不適應的肌肉群都顫抖起來。

  「貝琳達……」

  「晚上好,艾妲隊長。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不帶任何情緒的清冷音調,卻感覺比氣溫更加嚴寒。艾妲警戒的看著貝琳達,卻仍保持著冷靜的口吻:「謝謝貝琳達小姐,我想並不需要。」

  只消打開機艙,讓佛羅倫斯出來就好。艾妲正打算操作機械式開關,卻聽得貝琳達淡淡的「喔?」了一聲,幾乎是剎那之間,深藍色裝甲獵兵就被一層冰霜給包覆,機械閘門被凍得無法使用。

  「妳……!」猛然回首,瞪視著對方,卻見對方笑得更開心。

  果然、比起其他戰士們,與她有深刻羈絆的隊員陷入危險時,反應還是比較令人滿意。權杖一揮,便可見冰封程度更甚,艾妲的臉色愈發鐵青。

  「看起來,佛羅倫斯小姐就像俎上肉呢。更加滲入機艙裡會如何呢?悶死、凍死、或者……能否成為我的僕人呢?」

  「別鬧了!」

  艾妲怒吼,一個箭步上前,貝琳達也舉起權杖笑著準備短兵相接──但沒想到艾妲被冰牙劃出幾道傷口之後只是推開自己,往身後的另一架裝甲獵兵靠近,在貝琳達還沒來得及再封住另一架機體時,她已經鑽入草綠機身,而且還啟動過熱裝置與寒冰抗衡。

  草綠機體往自己逼近時,貝琳達亦準備好下一波攻勢,預備施展幻鏡抵擋強烈衝擊的同時,草綠機甲只是笨重往前數步,繞過自己,磅的一聲以擒抱姿態推擠著深藍機甲。貝琳達頭微微一偏,見被凍住的機體硬生生往後一撞,薄牆很快便龜裂,再一使勁,兩架裝甲獵兵就撞破那堵牆突出到外頭。

  「為什麼呢?」貝琳達笑容稍稍斂下。「我可是妳的敵人,艾妲隊長。」
  「小看敵人的話,又要再死一次囉……來吧,我的僕人們。」

  隨著她的話語,腳下一鬆,破土而出的是各式各樣魔獸型態的破碎屍首,讓綠色機甲內的艾妲呼吸一滯。

  她並不想和貝琳達起正面衝突有許多原因,當下是因為比起戰鬥,把佛羅倫斯弄醒是最首要的目的;再者是因為以他們的武力要真打起來,附近的建築和廣場大概會被夷平;最後,身為夥伴關係的戰士,她的理性不容許她們在戰鬥、在面對魔獸之外去傷害其他戰士們。

  「佛羅倫斯,給我起來!!」

  她並不習慣以近戰重武為主的機甲操作,慣性的按下在座艙內相同的位置上遠兵器發射鈕時,才突然想起佛羅倫斯裝甲遠兵器是破壞力強大的導彈,身邊突然發生好幾起巨大爆炸,機身劇烈震盪撞得自己眼冒金星,她努力讓自己聚焦在觀景窗,卻只見一片煙霧瀰漫。

  「貝琳達……」

※ ※

  『佛羅倫斯,給我起來!』

  劇烈的震盪搖醒自己,佛羅倫斯掙扎著從窒息暈眩中睜開眼,隱約聽見對講機傳出的劣質語音,腦中幾番分析後才想起是艾妲的聲音。

  甦醒後覺得座艙裡冷得不像話,讓自己頭痛不已。她透過觀景窗往外看,煙霧瀰漫中屍首橫行,她驚覺自己仍在戰場裡,腎上腺素飆升,讓自己的身體繃緊了操作著機甲起來。

  「艾妲,有聽到嗎?」

  透過對講機詢問,一邊看著座艙內的操作面板,濃烈的不真實感襲捲心頭,她懷疑起這架裝甲獵兵是否是自己熟悉的那台,或者是……

  『佛羅倫斯,損害程度還好嗎?』

  她從觀景窗裡看見,綠色的機甲,隊員機,那是艾妲。

  啊……她是在哪時候被擊暈,做了一場大夢?她們,還在戰場上呢。

  「檢查中。很抱歉我的失神,戰況如何?」

  操作著操縱軸揮擊撲上的魔獸,佛羅倫斯啐了一聲。

  另一方面,聽見佛羅倫斯回應的艾妲鬆了一口氣,但她無暇思考佛羅倫斯問句的違和感,因貝琳達從煙霧中脫身躍出,雖然白袍上沾染髒汙,但笑靨卻更加燦爛,她一揚手,又有許多腐敗軀體搖晃爬起。艾妲簇起眉,如果手邊有機槍,很快就可以掃掉這些屍首,操作巨斧雖然也可以,但就是稱不上熟練,仍讓一些魔獸爬上裝甲,試圖破開艙門,讓自己疲於應付。

  佛羅倫斯從武器指令中看見機槍卻沒有斧,不免疑惑了一下,雖然自己熟練的是斧,但也有受過訓練所以無妨,她操作機槍,卻忍不住揮舞著以槍身打擊前仆後繼的敵人。她從觀景窗看見白衣將軍提著權杖逼近艾妲座機,急著按下通訊鈕。

  「艾妲小心!」

  提起機槍,以掃射的方式往貝琳達方向攻擊,她沒聽見艾妲的回應,卻看見艾妲座機一偏,居然晃入自己與貝琳達中間的射程範圍中。

※ ※

  刺激,令體液都在沸騰。

  貝琳達感受到久未嚐到的激戰快感,硝煙和導彈,就是那個擊沉武裝船的氣味。是時候一雪前恥了……來吧,讓我聽聽你們的哀鳴!

  更多更多的僕人破土而出,貝琳達有種狂喜得快感──是的,展現妳們更多英勇的姿態,然後迎接我贈送給妳們的死亡吧……

  或者有本事,就來殺了我啊。

  她揮舞著冰牙,綠色裝甲硬是擋下時,嘴角毫不掩飾的咧開,快意極了──她要撕裂這鋼鐵,聽裡頭的人如何痛苦呻吟──她不會很快讓她們死的,或許用冰封起來,把痛苦的一瞬做成永恆的肖像,多麼美麗。

  指揮著亡者大軍上前,看著眼前兩架裝甲獵兵愚鈍的模樣與記憶中的默契與強悍不一致,突然有種微妙的感受。

  「這裝甲獵兵……」

  喃喃著,她閃過巨斧來勢緩慢的重擊,另一台裝甲獵兵在遠方以槍身掃倒亡軍……「太弱了……!」

  不滿的口吻,她瞬間感覺興趣缺缺,就像貓兒玩膩了活鼠,她想著,該給個正式的痛快了。舉起權杖,她指向草綠機身。

  「艾妲隊長,真是可惜哪。」

  她提杖上前的同時,撇見後方藍色機甲的機槍以瞬間上百發子彈的速度掃來,頓時收不回腳步,她輕笑一聲「好個欺敵」,並準備迎接大量子彈往身上來的同時,權杖指向的黑影一晃,對方原可避開自己的攻擊,卻硬生生讓權杖突破裝甲而入,同時,機身承接著上百厚重子彈攻擊所發出綿密而刺耳的金屬音。

  過於貼近觀景窗,讓她可以聽見裡頭對講機沙沙聲中夾帶著佛羅倫斯驚慌的聲音。

  『艾妲───』

  還有她那令人醉的血液奔流的甜美香氣。

※ ※

  為什麼呢?佛羅倫斯跳下座艙,在那瞬間,她幾乎就明白了。

  到底哪一個是夢,哪一個不是夢,或許都是真的,只有她一個人遊走其中迷離。

  但不管到哪哩,她都追隨艾妲。

  她往前跑,跑到自己的座機旁。看著機甲甚至來不及打開過熱防護,背蓋上多處深入的機槍彈孔,她不敢想像是否有任何一發擊入座艙裡面,那都會讓她自己後悔餘生──在這裡的往後每一點滴時光。

  繞過機身,已然停擺的機甲操縱臂支撐著,在那狹小的空間裡是被壓制而不致於受到傷害的貝琳達,她的權杖冰牙突破了裝甲的板金,深入到座艙裡面,看得她呼吸一滯。

  一種莫名熟悉的憤恨感湧上心頭,她邁步上前,正欲破口的聲音被裝甲解鎖的機械碰撞給壓回體內,草綠裝甲往旁一偏,避開了貝琳達而倒下,順勢與權杖拉開的距離,濺出了一些血色。

  「貝琳達……」佛羅倫斯咬牙切齒,捏緊了拳頭準備上前的同時,卻被喚住了動作。

  「佛羅倫斯。」
  艾妲從座艙裡爬了出來,臉上帶著蒼白疲倦,她壓著腹間受傷處,擰著眉口氣不悅:「你們打夠了沒?」

  她跳下裝甲獵兵,扯痛了傷處,腳步踉蹌,佛羅倫斯三步併作兩步上前撐起了艾妲脅下。

  貝琳達起身,不發一語走向艾妲。

  「妳想做什麼!」佛羅倫斯警戒著喊,預備反擊時卻發現身上沒有武器。

  「為什麼呢?艾妲隊長。」貝琳達若有所思的問道,輕晃著權杖,上頭有艾妲的血液。

  「我不能讓妳傷害我的隊友,或讓我的隊友傷害現在的夥伴。」艾妲的聲音帶著疼痛,有著堅決。

  「……嗤。」佛羅倫斯不屑的咂音,簇起眉,但她能懂艾妲的意思。

  「……」貝琳達微微張開了眼,透過瞇細的金瞳凝視著艾妲。

  她上前,在艾妲另一邊,透過脅下撐起艾妲的身子。

  「所以,直接殺了妳就可以吧?」輕輕的、危險的語調。

  「貝琳達,妳想跟我拼命嗎!」佛羅倫斯扯了扯艾妲,想把貝琳達推開未果。

  「這是妳期望的吧?艾妲隊長。」貝琳達也稍稍使力拽了下艾妲。

  「妳不可以傷害佛羅倫斯。」艾妲感覺雙臂略疼,心想這兩個人是要幹嘛?

  「妳敢動隊長一根寒毛,先過我這關!」

  艾妲在瞬間只覺腳步居然有些虛浮,脅下被兩邊比自己更高得人撐起,被刺傷的腹部隱隱扯疼。「我說……你們一定要這樣折騰我嗎?」

  「艾妲隊長痛苦的神情,相當賞心悅目呢。」

  「抱歉、隊長,我去找張擔架來。」

  這兩人一言一語說著,把艾妲靠著裝甲獵兵坐在地上。

  宅邸裡聽到震天價響的戰鬥而醒的戰士們都出來查看狀況,大家似乎被現場破壞程度驚訝的嘖舌,還不敢太過靠近戰鬥中心,遠遠形成一道人牆。

  佛羅倫斯找了個人講了些什麼,一起跑回宅邸,其他人便靠了過來,只見艾妲緊閉著眼靠在機甲邊,貝琳達在一旁,那冷冷的笑靨彷彿說著「不準靠近」,讓人群面面相覷。

  直到佛羅倫斯帶擔架來和貝琳達把艾妲扛回醫護,大家還嘖嘖討論著這麼龐大的破壞要如何整理。

※ ※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貝琳達悄悄走到病床邊,用那看似無害的笑容,一瞬間拿出短刃,往艾妲心臟用力的刺入。

  驚醒之時,她伸手探向艾妲,確認脈搏、呼吸仍然正常。見貝琳達微笑坐在一旁,忍不住狐疑的瞪著她。

  「怕什麼?」她淡淡的說著。

  「怕妳偷襲。」

  貝琳達聞言,居然愉快的笑了起來。
  「待宰的俎肉,殺起來沒有快感。」

  「哼。」不以為然的反應,佛羅倫斯擦去額間的汗。

  聽說,失眠是因為走入了別人的夢裡。那麼,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而我在哪裡醒著,我又在誰的夢裡?

  佛羅倫斯看著艾妲的睡顏,她睡得很沉,相較於自己的失眠,那麼她肯定夢到自己了吧?

  貝琳達呢?她看起來不會累,似乎也不怎麼休息,她有夢嗎?

  「欸、妳會作夢嗎?」忍不住疑問。

  貝琳達面對著佛羅倫斯,笑瞇的雙眼一如既往。「……我每天都夢想著殺死妳們喔。」令人顫慄的溫柔嗓音,讓佛羅倫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佛羅倫斯覺得和貝琳達說這些也沒有用。她斂下眼,喃喃著自言自語。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那無所謂,只要能品嘗你們死亡的甜美……在哪裡都一樣。」貝琳達露出了危險的笑容,讓佛羅倫斯警戒起來。

  但她知道,貝琳達那始終如一的態度,至少艾妲躺在這裡的時候,不會有危險。

  突然間,她從貝琳達身上了解了些什麼。

  「……嘖,那妳也要殺得了我們才行。」笑著,回應著她的話。

  「我不介意在這裡動手喔?」

  「我不跟妳打。隊長說不行。」

  貝琳達雙手交握輕放大腿上,微笑的表情下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過了許久,久到佛羅倫斯以為她睡著了。

  但在佛羅倫斯坐在椅子上不支入睡、輕輕發出鼾聲後,貝琳達從看似假寐的狀態中睜開眼。

  邪魅的金瞳掃視兩位裝甲獵兵駕駛員,起了身。

  不久後,只聽得高跟鞋的聲音,逐漸遠離臥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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