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之心》(3) (艾妲佛羅倫斯)

《鋼鐵之心》(3) (艾妲佛羅倫斯)

　　女王陛下前來探視傷兵，一床挨過一床，佛羅倫斯在後頭跟隨著，面無表情看著那小小的臉蛋上溫柔的微笑。



　　似是刻意，女王選擇最後才踏入艾妲的單人病房，靠近房門時，她的表情幾乎難已再故做堅強。

　　要她說艾妲沒事不用擔心這種安慰哄騙的話，不如她親眼所見，於是她什麼也沒說。

　　女王命隨侍在外等候，僅有佛羅倫斯一同進房。

　　果不其然，看到艾妲身上多處透出暗紅色的繃帶紗布和蒼白面色，眼前的女孩坐到病床邊後，目光不知所措的在傷口之間逡巡，醞釀已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撲簌簌掉了下來。

　　『陛下，您別擔心，沒事的。』艾妲語調溫柔，掌心輕撫著女孩的髮絲。

　　『大家……都傷得這麼重，好多人都……沒回來……』

　　聽著哽咽的聲音，艾妲露出心疼的表情。

　　『陛下……』

　　指尖，輕撫女孩的臉頰。

　　『這是戰爭的殘酷，也是為了和平所需的付出。您愛護戰士們的心意……就是我們的力量。』

　　女孩看著艾妲，眼神濕潤而不安。她囁嚅地開口道：『艾妲……妳……還是要繼續戰鬥，是嗎？』

　　彷彿知道女孩想說什麼，艾妲一怔。

　　『……我會盡全力守護魯比歐那，不論……』

　　『不要說。』

　　女孩打斷她的話語。

　　『不要說了……』女孩低著頭，垂下的髮絲掩蓋住她的表情。

　　在此時，她對自己僅能以受保護的無能王儲的身份感到無力而厭惡。但同時她也知道，她必須要堅強才行，她的士兵們，決不能是白白犧牲。

　　所以，她只能祝福，並祈禱。她握著艾妲的手，將任性的話吞回肚裡。不要再回戰場什麼的……不是她可以說的話。

　　艾妲溫柔的微笑，靜靜回握著女孩的手。

　　佛羅倫斯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始終沒出聲。

　　直到女孩心情平復，踏出房門後，她的表情又儼然成了一位冷靜而堅強的女王。

　　『佛羅倫斯。』　　

　　『是。』

　　『妳和艾妲是搭檔，對吧？』

　　『是的。』

　　『妳們……』

　　『嗯？』

　　佛羅倫斯看著女王的表情，接著，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

　　佛羅倫斯回到病房裡，在床邊坐了下來。

　　艾妲看著她，笑容有些無奈。

　　『妳為什麼不去休息？』

　　『那妳怎麼不快睡覺？』

　　艾妲眼睛微微瞇起，伸手，戳了一下佛羅倫斯。

　　皺眉。『幹嘛？』

　　『妳也傷得不輕，軍醫怎麼會讓妳出來亂跑？』

　　『哼。』佛羅倫斯表情淡然，『妳們要擔心的人還不夠嗎？不用多我一個。』

　　不過，果然是瞞不過這個至交啊……。

　　『佛羅倫斯。』

　　『嗯？』

　　『如果真的有什麼……』

　　佛羅倫斯看著艾妲，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搖了搖手。

　　『別傻了。』雙手抱胸，插入脅下，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艾妲。『我一點責任感也沒有，別指望我。』

　　重要的人，要靠自己的雙手去保護。

　　…………

※　　※

　　…………

　　『妳們……』

　　那是……女王的聲音。

　　……起來，立刻，馬上！佛羅倫斯。

　　掙扎著，強忍暈眩與疼痛。

　　起來……佛羅倫斯用意志力撐起半身。

　　抹開額間的汗，才發現那全是腥紅的血。

　　露出一抹笑容，佛羅倫斯一個使勁再度站了起來。

　　『要活著回來。』

　　那可是女王的命令呢，艾妲。

　　「佛姐！」

　　眼前，是支援的夥伴，兩台裝甲獵兵。一台守在她的面前，試圖擊退敵人；另一台在另一邊，由於視線被擋住，看不清楚。

　　「艾妲在哪？」

　　「另一邊。我會擋著攻勢，您快去幫忙！」

　　提起刀，踩著有些不穩的腳步。試圖分析現況，她看見白衣將軍扭著隊長扣著她的喉嚨，與另一台裝甲獵兵對峙著。裝甲獵兵動作不及對方迅敏，不敢貿然攻擊。

　　「越靠近，她就會越痛快。」

　　艾妲一手被扭，另一手正在與將軍的力道抗衡，雙腳已經懸空，照理說每一下紮實的踢擊都很有力，對方卻毫無痛覺似的。

　　白衣將軍並不畏於包圍自己的士兵，她噬血的笑容彷彿在享受恐懼的氛圍與艾妲掙扎的痛苦。

　　佛羅倫斯注意到，她如果不使用權杖，危險性就降低許多。

　　強攻？誘敵？她思考著下一步，對上艾妲的眼神，交換了某種默契。

　　「女人，如果妳這麼熱愛死亡。」佛羅倫斯舉起劍，「何不先品嘗自己的？」

　　瞬間，毫不遲疑的逼近，白衣將軍收緊箝制，並在瞬間注意到，艾妲使勁一扭，硬是讓她身子一側，對準來襲的刀口。

　　她隨即鬆開手，佛羅倫斯的軍刀刺入兩人中間，在她胸口劃開一口子。

　　兩人一分開，裝甲獵兵預備好的機槍瞬間發射，逼的白衣將軍連連退開數步。

　　下一刻，裂地冰牙襲來，艾妲與佛羅倫斯勉強閃開，退到了裝甲獵兵身後。

　　援軍到了，她們聽見震天的喊聲，又來兩架裝甲獵兵支援，還有盟國士兵的身影。

　　「貝琳達，又見面了。」盟國王子的聲音，由不遠處傳來。

　　「我正玩得開心呢……哼。」

　　兩軍隨即繼續開戰，又是一陣殺聲震天。

　　另一台裝甲獵兵也靠了過來，兩台裝甲獵兵在艾妲與佛羅倫斯間形成屏障。

　　魯比歐那的士兵靠了過來，在裝甲獵兵的旁守著小小的空間。

　　佛羅倫斯跌坐，靠在裝甲獵兵旁。

　　艾妲扶著另一隻手疼痛紅腫的手臂，蹲下身，擔憂的看著她。

　　「佛羅倫斯……」

　　但她沒有任何反應。

　　「佛姐……」

　　「佛姐……」

　　士兵們擔憂的呼喚著，靠近觀望。

　　她的頭還在流血……怵目的暗紅色染滿了軍服上衣的半身，她闔著眼，黝黑的臉龐卻有著蒼白的唇。

　　「快……」艾妲強忍住內心湧上的恐懼，「帶她回去！」

　　士兵們趕忙七手八腳扛起佛羅倫斯，在裝甲獵兵的戒護下趕回本營。

　　大面積的傷口讓人不知如何處理，艾妲用上衣蓋住佛羅倫斯的頭，卻不敢使力，深怕傷及更深處，此舉顯得徒勞，或許只是不忍看。

　　佛羅倫斯的體溫開始下降，艾妲輕觸她冰涼的肌膚，咬緊牙關忍耐著不安的情緒。內心的痛苦遠大於身體上的疼痛。

　　佛羅倫斯被送進急救處，另一組軍醫協助艾妲接回脫臼的手臂，很快就處理好。她坐在帳旁等待，軍醫的一字一句都緊揪著她的情緒。

　　當她聽見心臟電擊的聲音，每一下都重擊著她的理智。

　　臉埋入雙手中，艾妲此刻體驗到絕望的感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