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日 星期五

《專屬於我的……》-上 (貝琳達艾妲佛羅倫斯)


這篇是送給哈那的生日賀文,其實也算是偷吃步XD

因為個人也有在寫戰友組並廚戰友組,在年初FF21的攤位上被人引介認識哈那時,知道哈那是喜歡敵國組與戰友組的人,明明當時才初見面,但是就有種啊我想要寫文!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當時認識喜歡戰友組的很少,同時自己也希望磨練寫敵國組,所以就問了哈那對於文章的口味如何,然後我就開始構思了這篇的架構,友人看了前面這一大段之後說,這根本是腦補艾妲的R卡吧!

不過我對於敵國組的概念,很難讓兩人有愛情的甜蜜互動,在兩人的關係上,我更趨於彼此有強烈的情感,而強烈的情感是建立於某種強烈的在意與在乎。

寫著這篇的時候我其實是先想好了結局,每天每天結局的畫面都在我腦中浮現,但我卻需要好長好長的鋪陳去走到結尾,不知不覺也就寫了快兩萬字,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總之,以下,謝謝哈那在這段期間用很多艾妲圖餵養XD

文長,所以分兩段,後來還有寫外一章。



《專屬於我的……》-上   (貝琳達艾妲佛羅倫斯)




  托雷依德永久要塞淪陷、慘敗的戰役過後,那些被喚醒的活屍卻仍在世間遊走、破壞。居民們組成自衛隊,國家在戰敗疲弱之餘只能派出重新編排的游擊隊零星排除死者的攻擊。

  死者不得安寧,生者飽受欺凌,在一片撻伐聲浪與對要塞淪陷的仇恨之中,魯比歐那境內人民的情緒已然高漲。不少有志青年都捲起袖子加入軍隊,魯比歐那軍隊來到了近年少見的強大陣容。

  ──起而奮戰!抵抗殘暴的帝國!為了守護我們的家園!

  ──保衛魯比歐那!為了魯比歐那的榮耀!為了王國的驕傲!

  身為少數從前線歸來的戰士,被賦予重任後,艾妲和佛羅倫斯全心投入招募與訓練的工作,並實際參與裝甲獵兵的改善計畫。

  托雷依德戰役是國家的痛,也在艾妲心上烙下最深刻的印記。

  從一開始兵荒馬亂惶惶不安,處在帝國勢力威脅下,眾人都擔心正處國力弱勢之時會遭受敵國趁機強攻猛打,但卻意外沒有宣戰動作,更讓魯比歐那加緊養精蓄銳的腳步。

  一年兩年過去,新的奧羅爾隊成立,竭盡資源與技術,成為國內公認最重要的戰力,也是國民心中的寄托。國力逐漸恢復到戰前水平同時,流竄的風聲令人人自危;大家都知道戰爭並非平息,只是時候未到。即使生活一般般的過,軍演操練卻也從未少過。

  奧羅爾隊的隊長與副隊長,是大家所崇敬的對象。但對他們而言,戰爭的記憶是充滿了血腥、痛苦與悲傷的畫面──正因如此,他們才要努力守護這個國家。

  是她們一致的誓願。


※  ※


  黑暗之中,彷彿可以聽見拖動、摩娑的沙沙聲,伴隨焦黑褐紅色澤浮現眼前。古怪呻吟,從扭曲的軀體深處,混雜移動時喀喀髂髂的詭譎音效鼓盪著耳膜,讓人渾身不適。

  艾妲看見殘破外露的臟器、僅剩殘斷軀肢的怪物朝著自己圍逼。

  舉槍一彈擊入眼窩濺起血漬或肉末,卻沒讓怪物停下動作,反倒是更加張狂的扭曲著姿態一拐一拐伸長了噁心腐爛的指尖、朝著自己。

  想要尖叫卻叫不出聲,艾妲抿緊嘴唇,直到泛白甚至破皮滲出血珠,但龐大的壓力與緊繃只是讓自己機械式的扣下板機並步步退後、轉身、再退後、再轉身──卻逃離不了,直到那些怪物將她團團圍住。

  ──死亡

  瞬間猛力擴張肺部,伴隨著拔尖的抽氣聲,艾妲瞪大了眼睛、渾身僵硬而緊繃,彷彿即刻就要彈跳起來痛打看不見的敵人。

  ……夢、是夢。

  驚魂未定地安撫自己,並察覺到渾身大汗濕濘,甚至似在呼吸中嗅到了那硝煙與血腥混合的腐臭味,更湧上一陣噁心。

  按捺著不適感調息,艾妲皺緊眉頭。

  怎麼了?已經很久沒有做這種噩夢……
  難道是因為最近接到線報顯示帝國開始有什麼動作,所以想起那些往事?

  戰場上生死交關之時,那些死者身著並非只是帝國軍裝,亦不乏有熟悉的王國服飾。艾妲想著她不得不擊殺同袍的那刻──只因他們毫無靈魂與意識,已是純然的怪物,拖著身軀無差別襲擊人們。

  那些怪物好一陣子在她的夢中反覆出現。夢中的戰場,懷裡斷氣的夥伴,下一刻面孔猙獰如獸般攫住自己的喉嚨,或化為厲鬼咆哮追趕,或扭曲著肢體淒厲的哭嚎……死者,在夢中以各種姿態襲擊自己。

  那究竟是什麼力量?竟不讓戰死的士兵安眠。
  以卑劣的手段操縱亡者──若不能入土為安,又如何能得到救贖?

  她並不期待戰爭,但知曉與帝國決戰勢必在行。為了不讓人民遭受這種恐懼、為了不讓珍愛的人們被剝奪尊嚴,她絕對會用盡心力去守護王國。

  一直以來,這就是她的心願……

  聽見叩門而起身,掀開的門扉後,露出佛羅倫斯的一臉嚴肅。

  「艾妲……開戰了。」

  開戰了……

  驚訝也不驚訝,緊張也不緊張,該來的……終究來到。

  今晨的噩夢彷彿歷歷在目,艾妲感覺心跳撞擊著胸口,攢緊了拳頭。

  號角響起,空氣中瀰漫著不安卻又有些亢進的氛圍,等待已久的士兵們各個臉上充滿自信光芒。營區裡人來人往,軍官高呼著指令,槍械軍武一趟趟搬出;雜沓的軍靴與吆喝聲;空中的偵查機來回穿梭、地上的運輸設備轟隆作響、機械軍馬在校場整齊排列、不時發出嘶鳴。彷彿全世界都動了起來,艾妲想起熟悉的過往,那個充滿自信的出征之時就如同此時──。

  抿緊嘴唇、加快腳步往會議室去。


※  ※


  「女王已經知道狀況,我們召回休假中士兵,軍武正在進行裝配,後勤的布置也下達備戰命令了。」

  「根據線報,貝琳達將軍又將領軍出征……」

  「……貝琳達?」

  「那個不祥的女將軍……」

  艾妲靜靜聽著將官們的騷動,神色也嚴肅起來。

  貝琳達……在未公開的調查裡顯示,她是促使亡者橫行的主事者,在戰場上失控而被「制裁」,相關消息也被封鎖,只道是和盟國王子的交鋒中雙雙重傷而死。

  「不能造成士兵們的惶恐。」其中一位將軍雙手交握、撐在下巴下,語音冷峻而低沉。「王國的兵力早就有所預備,即使是『死亡大軍』也沒什麼好畏懼的!不要在此刻打擊我方的士氣,不論如何,都要守住我們的陣勢!」

  「嗯……」

  「沒錯……」

  將官們面面相覷、很快達成了共識。

  「那麼……」

  出聲的政戰官待眾人目光聚集時,指著牆上張貼好的地圖,開始進行軍情彙報。
  「根據情報,我們最有可能的交戰點會發生在此處。」

  艾妲凝神聽著報告。

  裝甲獵兵作為最重要的陸戰重軍武,對於出征的時機也作了審慎評估,會議中結論兵力配布在邊界數個最可能會戰的地點駐紮,達成共識後將官們便紛紛離開去指揮自己的部隊。

  在出征之前,還要準備閱兵儀式,聚集各單位將士,接受女王的祝福。

  經歷這些年,年幼的女王也變得越來越像當年沉著穩重的奧古斯特女王,在王座上的一席話確實帶給將士們不少鼓舞,宣示著忠誠、榮譽、為了女王、疆土;士兵們挺著胸膛,散發自信與熱血,高喊著魯比歐那!魯比歐那!魯比歐那!

  艾妲想起上一次也在底下高喊著魯比歐那的自己。這一次,她所領導的士兵們彷彿和過往的同袍身影重疊,她並沒有展現出任何情緒,只是堅強而冷靜的自我期許──。

  出發前的最後一晚,艾妲抽了空和女王道別。即使在王座上已有個人氣勢與氣度,私底下仍是個溫柔活潑的少女。艾妲以軍禮承諾將會為王國鞠躬盡瘁,在艾蕾可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只是微笑躬身。

  是的,我知道您心中的疑問。

  請原諒我無法承諾,平安回來的可能性。

  軍人的保證,就是以性命,守護妳的國家。

  守護妳──女王──王國的平安,就是我們的使命。



  開戰了。

  出發了,魯比歐那的戰士們……

  為了所愛的人、家園、尊嚴而戰。



※  ※



  艾妲拿著望遠鏡察看遠方陣地的動態,似乎發現對峙的交戰區間有異狀,便下達命令使防禦堡壘的士兵預備迎戰。

  戰爭在不預期間一觸即發,後備部隊預備著前方第一波先鋒攻勢交戰完畢後即出發。艾妲眺望前方戰場,帝國軍大概是小覷了防禦工事的強勁,第一波攻擊後很快就撤退。

  評估了情勢後便下令部隊乘勝追擊,戰線開始往前推進,帝國軍沒有太強烈的抵抗,王國軍便推進敵方防線,甚至攻破了第一道據點。

  王軍陣容推進時,即使士兵們對大獲全勝感到興奮不已,艾妲卻只覺得此次戰役與往相當不同,除了死氣沉沉的帝國軍,還有戰場上那種詭譎的氣氛……

  佛羅倫斯率領部下巡視戰場並協助為數不多的傷兵進行醫護,完成任務回來後,她似乎也有相似的感覺。

  「傷兵三名都是輕傷,目前正在進行醫護中。」

  「嗯。」

  「只是……場上的情況很怪。」

  「說來聽聽。」艾妲看著佛羅倫斯,後者則是拿出了菸點上。

  佛羅倫斯清了清嗓。
  「帝國軍的先遣部隊都是年輕的小夥子。」她面無表情地將菸遞上嘴角輕吸一口。「他們的戰法紊亂無章,看起來就像沒有人帶領的無頭蒼蠅……就是出來送死的。」

  「看來並不是我的錯覺。」艾妲凝視著正在用餐談笑的士兵們,若有所思。

  佛羅倫斯將菸尾彈落地面一腳踩熄。
  「妳想,帝國軍在搞什麼把戲?」

  「可能是誘敵,我們還是得謹慎些。」艾妲走到桌邊,看著地圖上的記號分布。「明天我想改變戰術,如果可以的話,把帝國軍逼進這個地方圍捕。」指尖敲了敲桌面上顯示小屋的據點,「派偵察機在鄰近地區巡邏,讓裝甲獵兵全員待機,如果有埋伏,就得靠重武力突圍。」

  「了解。」佛羅倫斯點點頭,應聲之後,只是看著艾妲。

  而艾妲還看著地圖正思索,感受到前方的人一動不動,抬起頭來才對上了草綠色的視線。

  「……怎麼?」

  佛羅倫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知道妳擔心,但也別太杞人憂天。」上前兩步,將肘輕靠在瘦削的肩膀上,指了指外頭的人群。
  「我說、大家都還在戰勝的喜悅,雖說還是要保有戒備的心情啦──不過妳肚子不餓嗎?」

  艾妲眨眨眼,聽著佛羅倫斯的話,也緩緩鬆下緊繃的表情,狀似沒轍的笑了笑。

  「所以說,今天廚師煮什麼?」

  「欸,我等妳這句話好久了。」佛羅倫斯笑開了臉,「因為我想跟妳炫耀大伙今天抓到了一頭鹿,外頭正在料理,我都要迫不及待了!」

  艾妲不禁為佛羅倫斯的語氣笑出聲來,「哪來的閒情逸致還可以抓鹿……」

  「自籌糧食本來就是戰技訓練的一環不是?這大概是被會戰驚擾的原生動物吧,運氣太差受傷臥倒在草叢,就被我們抓回來了。」

  邊走邊聊,來到休息場邊時,馬上被士兵們熱情招呼。

  「隊長!」

  「隊長和副隊長!快來!」

  「隊長來之前大家都不敢開飯啊!」

  眾人簇擁上前,桌邊馬上騰出位置讓艾妲與佛羅倫斯坐下,一群人笑笑鬧鬧,幾乎要忘了還身在戰場的緊張感。

  艾妲嘴角掛著淺笑。「快入座,不敬禮開飯了。」

  「喔──!」

  士兵們動作迅敏的將食物放滿桌,即使艾妲已說明不敬禮開飯,全員還是沒有人先動餐,待人到齊後才正坐在椅子上喊起開飯口號,讓艾妲忍不住微笑點頭。

  自律與秩序,就是部隊的榮譽,不管走到哪裡,不管有沒有命令,所有隊員都是默契一致遵守著。

  這就是──他們的奧羅爾隊。

  「接下來,一起用餐的時刻可能不多了。」艾妲停下用餐動作,一開口說話,隊員們都靜下來細聽著。

  「注意你們隨身的糧食與水,戰爭才要開始,未來會比你們想像的艱辛。」

  頓了頓。「不論怎樣──」
  艾妲提高了音調,舉起手中的杯湯。「敬、奧羅爾隊。」

  「敬──奧羅爾隊!」
  佛羅倫斯也舉起了鋼杯。

  「敬奧羅爾隊!」
  隊員們紛紛跟進。

  敬奧羅爾隊。

  他們的──奧羅爾隊。


※  ※


  【放下你們的武器,立即投降,就不會受到傷害──】

  【重複一次──放下武器──投降──就不會受到傷害──】

  偌大廣播聲在建築物前不斷放送,佛羅倫斯用望遠鏡觀察著狀況,一邊聽著通信兵的回報。

  「先鋒部隊預備,設定投射砲角度,我們準備進行第一波攻堅。」
  見眼前毫無回應,艾妲下達第一道指令。

  「是!」

  傳令兵用密語傳達,通信的另一邊也接著回應,不久後,王國軍皆已待命完成。

  蟄伏在前方的王國軍人們屏息等待著命令,砲手也緊張的準備隨時進行填裝擊發,陣營上下彌漫著緊繃的氣息,而艾妲正在默數著下令的時機──

  眼前瀰漫著詭譎寧靜的小廣場突然迸出叫聲,接著便有人提著槍奔跑出來,艾妲還未看仔細,場上不明的一聲槍響,卻讓緊繃氣氛一觸即發。先鋒部隊吼叫著提槍向前掃射,跑在最前頭的兩名帝國軍人就身中多槍倒下。

  「我不要──!」

  後頭的人突然停下、高舉雙手,手中的長槍也應聲落地。但早已經扣發的板機救不回來,子彈仍無情打中那人身體,「啊──」痛得他哀號大叫。

  「停止射擊──」部隊長的聲音傳來,目睹此景的王國軍終於也在驚愕中停下攻勢,他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的看著前方倒地呻吟的帝國士兵。

  佛羅倫斯將望遠鏡遞給艾妲,艾妲接過後,從鏡頭中看見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孩子倒在地上痛得蜷縮起來正在大哭。

  【放下武器──投降──就不會受到傷害──】

  廣播又開始放送,第一班機械兵在此時受命出動,防彈耐震的機械兵推進前方,先將受傷的帝國軍捉回營部之後,搭配步兵包夾帝國軍駐紮的主要建築物,其他小隊以地毯式搜索,這是座簡單的廢棄商落,且只受到零星抵抗的情況下,順利圍捕了數十名軍人。

  但這輕易到手的勝利並沒有讓部隊感到喜悅。

  當他們意識到自己所射殺與攻擊的對象都是眼前殘弱不堪的士兵──連拿槍都在顫抖的老傴、稚氣而充滿恐懼的孩子們、殘廢傷兵──這群烏合之眾時,部隊的士氣全然凝重起來。

  ──我們正在跟什麼戰鬥?

  士兵們的心上蒙上一層疑慮。

  艾妲與佛羅倫斯來到統一拘禁帝國軍的房間,所有人都被命抱著頭不准移動,周圍有數名士兵提槍警戒著,眼神卻藏不住猶豫而疑惑的目光,艾妲回應了士兵的敬禮之後,皺著眉頭看這群更像是披著軍裝的平民道:「你們、誰負責?」

  帝國軍面面相覷,眼神茫然而無措。

  艾妲抿緊薄唇,心想這群人的指揮官難道棄隊而逃了嗎?
  「任何,只要是有領導過大兵的,自首。」

  凝視著坐在地上的人群,恐懼的眼神彼此交換著求救訊息,但仍沒有任何人表示身分。

  就在艾妲深吸了口氣,打算下令讓士兵們把這群老弱關送回大後方,卻聽見了細微而沙啞的蒼老語音。

  「……救救我們……」

  艾妲疑惑、掃視著俘虜群。

  「救救我們……」

  佛羅倫斯也看見了低聲在呼救的那人,下令將那人捉起,在一片凝滯的氣氛中將老兵帶離房間。

  走出房間後,傳令兵小跑步到跟前,向隊長行禮之後,報告總指揮官集合所有部隊長的命令。

  「我來處理吧。」佛羅倫斯建議道。「這種小事交給我們,指揮亭那邊交給妳啦。」

  艾妲點點頭,「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回報。」

  「沒問題。」
  佛羅倫斯和士兵從另一頭離開,艾妲則快步回到指揮中心。

  只聽得已經有分歧的意見正相互爭執著──是否應該乘勝追擊?明知是老弱殘兵還進行攻擊不是王國軍的形象?應該採取守勢以靜制動?

  「奧羅爾隊長來了──」

  「艾妲、談談妳的想法吧。」

  灰藍眸子凝視著指揮中心的投射而來的目光,看不出情緒。


※  ※


  被捉出來的老者瘦弱無力,他無法從強壯的士兵手中掙扎分毫,只是任由禁錮著手臂,不斷地說:「將軍要來了……大家都會死……」

  被煩到想要封住那張嘴的佛羅倫斯點上一支菸,冷冷地看著憔悴而有些瘋癲的老者。
  「貝琳達那女人嗎?」

  聽說過了女將軍的事情,佛羅倫斯不免聯想到當初在托雷依德的戰役,她自然沒忘記死者大軍的威脅,不禁皺起眉頭。

  「你們──是派來送死的嗎?」
  不免提出了腦中一閃而過的疑惑,同時浮現厭惡感,對於這種手段的不齒,更多的是不安。

  「救救我們……」老者反覆囈語著,佛羅倫斯從他眼神中看見絕望的光芒。
  「我們、不想──」

  「啵」一聲,彷彿從體內傳出的爆裂聲,讓老者的聲音嘎然而止,還直立的腳步瞬間無力垂下,士兵驚疑不定、使力撐住下墜的身子,佛羅倫斯盯著老者面容僵硬而無神,身上的帝國軍服沒由來滲出新鮮血漬,很快地蔓延大片。

  大兵不禁鬆開手任由軀體摔落地面,老者在地上一動不動。佛羅倫斯驚疑不定地看著毫無外傷的屍體逐漸染滿黯色血液,隨即敏感的反應過來,一陣頭皮發麻的感覺襲上──「快通知司令部,真正的敵人就要來了!」

  「快啊!」吼著讓發愣的士兵回神,佛羅倫斯拔腿便往裝甲部門跑去,她想著,她們確實身陷最不利的狀況當中。

  關著所有俘虜的房間中,守衛也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這些帝國士兵突然就像發作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就像毒發身亡卻又像體內有什麼東西爆開,尚存的俘虜開始不受控制的絕望哭號,抓著守衛直喊著「救救我」……

  隨即蔓延開來的恐懼,即使踹開這些人用槍指著他們要他們蹲下,卻毫無作用,可是不用開槍射殺,這群俘虜也開始一個接著一個暴斃而亡。

  死亡就在眼前上演,守衛們手足無措,只得壓抑著恐懼的心情不斷將求救的人推開,然後看著他們一一倒下。

  「到底發生什麼事……!」其中一名大兵慌張地說著,「現在該怎麼辦?」

  「你、回去報告!」看似位階較高的守衛對另一人下命,並捉緊了長槍審視著眼前。「嘖……搞什麼飛機!」




  而在另一方陣容中,傳令兵小跑步向前,停在一襲白色筆挺軍裝的女將軍後方,行了舉手禮並報上自身編號。

  「魯比歐那的部隊已經進入舊部落,目前並沒有繼續推進。」

  貝琳達將軍臉上掛著漂亮的笑容,在此時牆上的時鐘敲起準點報時,噹──噹──噹──,如喪鐘般美麗。

  「那,我們也準備出發囉。」輕柔的嗓音,卻讓人感覺冷得發顫。

  「……是!」

  傳令兵領命下去傳達出征事宜。而貝琳達則在窗邊微笑著,不自覺慣性的單手環胸、單手撐著捧頰,笑容益發燦爛──

  「啊啊、死亡的盛宴即將展開……」
  空氣急遽冷卻下來,由貝琳達周身散出的寒氣,讓玻璃上的水霧結成霜。

  「真讓人迫不及待呢……」

  握住腰際的權杖,貝琳達睜開妖異金瞳,嘴角不自覺上揚。
  走出屋子,一旁的士兵隨牽上一匹馬,她輕巧跨上,緩緩踱向校場。

  迫不及待、迫不及待、要去收割死亡的果實……

  貝琳達臉上掛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  ※


  在房內的守衛看著地上的軀體爬起時,還以為是昏厥的人醒了過來,雖然防範著試探詢問狀況還好嗎──下一刻便被龐大的力道撞倒。

  倒臥的人陸續爬起,僅剩的守衛還沒能反應過來,便被毫無生氣的軀體給團團圍住──



  「裝甲獵兵全員上機!」命令一下達,奧羅爾隊員們便四處走告,士兵們用最快的速度換裝、進入駕駛艙,一組一組裝甲獵兵緩速出艙,依照戰略指示在部落周遭逐點部屬。

  司令部內,接收到消息的士官們為了突如其來的預告引起新的爭執,外頭的騷動顯見是裝甲獵兵開始集結,還在指責奧羅爾隊僭越職權草率行動的同時,守衛也突然闖入、報告關於俘虜暴斃的現象。

  未真正上過戰場的司令們接受報告之後,一時拿不定主意。只見總司令正在用眼神徵詢自己意見,艾妲沒有思考太久便做出結論。
  「如果是我的想法,我只建議請用最快的速度準備應戰。」

  艾妲一臉嚴肅望著司令們,心想他們大概沒有見識過亡者大軍來得多兇多快──某種玻璃裂開的「啪幾」聲吸引了她的目光,外頭突然有什麼東西拍打著窗,隨即一陣碎裂,一名帝國兵破窗攀入,引起眾人驚愕的退開窗口。

  聽見某種怪異呻吟,心臟被攫住般緊縮,艾妲下意識的舉槍瞄準士兵,望見空洞眼神時便不留情的射擊,準確擊殺了姿態怪異的軀體,眾人驚愕的無法言語。

  ──這是,什麼時候闖進來的?

  「請儘快集結士兵。」艾妲冷靜地說完這句便欠身離開。

  徒留緩慢回神的司令們結巴的下令,一邊心有餘悸地看著被擊殺的屍首還在地上緩緩抽動。屍體的模樣並不像剛死,浮腫變色的四肢更像是斷氣多時的殭屍。



  駐紮在部落外數百公尺的守衛軍看見遠方出現人影時,全都繃緊神經──確認是敵方來襲後,還來不及通報,就被地底竄出的怪物襲擊。

  貝琳達駕著馬,游刃有餘的緩緩前行,感受戰場上傳來的哀號與恐懼氣息,神情沉浸享受、似乎上演的是齣美妙交響曲。

  揮舞權杖以裂地冰牙助陣,引來更多痛苦的呻吟,貝琳達睜開金瞳看著血色蔓延,死亡與腥氣不斷堆疊,但她卻覺得怎樣都不夠。

  「哼哼……再來呀、更多的死亡……」輕笑著,貝琳達駕著馬,趨前闖入士兵交戰的會場,以權杖直接擊殺士兵。

  頭顱爆裂開的血漬濺到身上,讓貝琳達輕輕嘆息著、饜足的口氣。

  魯比歐那駐守在此地的部隊很快就被殲滅,貝琳達望著不遠處的部落,傳來各種機械運轉的沉重聲響,知道有更刺激的挑戰就在前方等待,不禁笑開顏面,指揮著軍隊繼續前進。

  她確實很想見識見識上一回擊落武裝船的重裝甲兵是什麼能耐……根據情報,當時王國的裝甲獵兵也在死者大軍的襲擊下幾乎覆沒,生還的兩人率領新的裝甲獵兵部隊捲土重來……

  上一次沒能讓你們好好品嘗死亡,這一次就好好地享用吧?

  貝琳達掌心一揮,飛射出去的冰刃命中半空中的偵察機,隨即爆炸墜落。

  破壞這些機器一點快感都沒有──貝琳達有著隱約的慍怒。

  她渴望的,是那些躲在機械保護下的肉體,將其擰死的感覺,會如何呢──

  盯著不遠處小丘上深紅裝甲的機械兵小隊。他們依著地形優勢,毫不留情往此處掃射,讓前排的帝國軍在趕忙尋找掩體的同時也有數人重傷。

  前方指揮官吼叫著引導士兵散開,那些持槍在掩體後一臉緊張的活人們向來不是由她統率,因為,最可靠的部下,當然還是屬毫 無 生 氣 的這些屍骸,沒有痛覺、沒有情感,筆直前行──

  機槍聲不間斷的迴盪在空氣中,躺在地上的屍首一一爬起,即使肩上胸口四肢不斷嵌入子彈,只要沒有命中要害,他們便毫無顧忌地不斷前行,直到倒下為止。

  機械兵團試圖要擊退靠攏的屍首,但倒下一個,又會有兩個爬起來,雖然緩慢,但正確實的包夾小隊,機械兵指揮官啐了一聲,試圖要與本部回報請求支援,但通信系統卻毫無聲響──頓時,他們在小丘上,有如茫茫大海中的落難者,在孤島上求援無門。

  「啊──」

  夥伴驚恐的叫聲伴隨重物摔落,其中一名機械兵被靠近的活死人拉倒,其他夥伴紛紛放下手邊的攻擊回頭救援夥伴,但在攻勢緩下後只是讓亡者更快靠攏而上,指揮官感覺到背上一沉,已經被另一邊攀爬上來的屍首翻倒,他們扒刮著機械外殼,緊捉著手臂與軀體的連結處撕扯著。

  聽見機械啪幾啪幾裂開的聲響,那是士兵人生中體驗過最可怕的絕望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哀號吧、痛苦吧──

  貝琳達感覺心底湧起一陣欣悅,彷彿透過亡者的粗魯舉動,正咀嚼著骨頭斷裂、肌肉分離的甜美血腥。

  你們也來嘗嘗──

  這美妙的滋味──


  帝國軍將會繼續推進。
  部落就在前方不遠之處了。


※  ※


  奧羅爾隊司令部中,衛兵在傳令完畢之後匆忙趕回俘虜房,推開門的瞬間被一雙布滿皺紋的掌猛力掐住喉頭無法呼吸,還來不及反應,他便感覺到肩膀、手臂紛紛被捉住,甚至連哀鳴都還發不出來,瞪大的瞳孔最終只剩下屍群的倒影。



  「先鋒部隊全軍覆沒!」

  「前方機械兵團失去通信信號!」

  司令部不斷傳來前方報告,指揮中心人人臉色凝重,從未想過帝國軍的威脅竟如此龐大。

  被射殺的帝國軍屍首很快被抬送出去,只留下一灘被腳步踏花的血跡。政戰官在地圖上比劃分析前方傳回的訊息與偵察機攜回的資訊,得出最凝重的結論──若擁有不祥之力的將軍不斷逼進,那他們就得固守此地或儘速退回後方──否則一路殺來的沿途屍首,很快就會變成帝國軍的武力。

  而屆時,他們就會是甕中之鱉。

總司令沉著一會,認為要保全戰力最好的方法就是──

  「啟動撤退方案,司令部移師裝甲車移動指揮中心……」
  下達指令,同時間被門外士兵喊叫聲干擾,夾雜著突發槍響,讓所有人都緩下手邊的工作望向聲音來源。即使隔著一道門板,還是可以清楚聽見外頭有扭打聲和慘叫聲。

  軍官們拔槍抽劍預備著可能逼近的危險,屏息無聲的室內一反方才忙亂嘈雜,亦與門板外的碰撞聲形成強烈對比。

  正在大夥準備與門外的什麼交戰時,窗邊有低沉引擎聲逐漸靠近,是部隊的裝甲車,停於破碎窗口邊、轟隆隆放下棧板,而屋內士官們會意過來,紛紛向前靠攏。

  另一種頻率不同的低沉聲響,伴隨著短促的氣閥嘶嘶聲,深藍色裝甲獵兵靠近裝甲車旁,黑影籠罩住落地窗。
  『請儘快進入裝甲車──』

  透過廣播器傳出艾妲破碎的語音,同時裝甲舉起龐大機槍對著室內,在士官們依序往屋外爬出時,裏頭門砰的一聲被撞開,屍首搖搖晃晃闖入。裝甲獵兵應聲擊發掌中機槍,大口徑的子彈貫穿行屍,輕鬆擊殺湧入會議室的亡者。

  在機槍擁護下,士官們迅速進入裝甲車,收起棧板緩緩退開之後,另一頭出現持巨斧的綠色裝甲,高舉著猛力一揮讓大斧擊中屋簷,毀壞的樑柱與瓦礫瞬時塌下,將整間會議室半埋起來。

  『清理完畢──』對講機中傳來佛羅倫斯的聲音。『走吧。』

  『收到。』

  艾妲操作著裝甲獵兵轉身跟上裝甲車,短暫喘息間暗自想著,從佛羅倫斯跟她說俘虜暴斃情形一直到死者橫行,差一點沒趕上的話──她就真的是最大的罪人了。要沒有活捉敵軍這種餿主意的話……

  但她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陷入自責。調整頻率按下通信鈕,與裝甲車接上後問道:「長官們都平安嗎?」

  『……沒事、都有趕上』粗糙的聲音自對講機傳來,讓艾妲鬆了口氣。

  「裝甲車會送長官們回到後方指揮總部,裝甲獵兵部隊要在這裡建構防禦工事,務必要阻止敵軍深入魯比歐那國境。」艾妲簡要報告著,「敬一路平安。」

  藍色裝甲停下腳步,任與裝甲車的距離越拉越長。

  『艾妲……』訊息在艾妲將頻率調回裝甲獵兵公頻道後嘎然中斷,藍綠兩架裝甲目送裝甲車緩緩駛離,便轉往另一頭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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