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mate》- 中 (Elsamaren)

Tag: #Elsa #Honeymaren #Elsamaren #百合 #SoulmateAU

我發誓當我想寫靈魂伴侶AU的時候，有些事情好像超出了靈魂伴侶在發展。預期要寫的填補情節不小心發展太多了，下一章大概會完結(是不是先不要預設比較好)，而且接下來終於可以寫到我原本想要寫的地方(笑哭)。

您的支持會是很好的動力：Plurk-狼在嗥

《Soulmate》- 中 (Elsamaren)

  

Elsa走回帳篷路上，感到心境雜亂如麻。

──什麼叫做「我也不知道？」

而且她竟對這個概念感到生氣，為什麼？

好吧，靈魂伴侶的概念，很新鮮，很迷人，讓人想聽點故事。Honeymaren在北烏卓領地裡來往單純，但她談起靈魂伴侶時就好像她掛心期待已久的事。關心她是不是有個等待中的對象什麼的，就是份好奇心，但她沒有預料到，好像不只是好奇心這麼簡單。

而是對於Honeymaren心裡有對象的事實感到煩躁。

她的帳篷位置在較遠之處，她有好一段路可以冷靜一下思緒。

儘管靈魂伴侶看來荒謬，但光是經歷邁入第五靈的過程，對於靈性傳說等等，她沒有太多懷疑，這個世界確實存在一些神祕事件，或許她可以把自己也算上。

或許可以先從了解這件事情的樣貌開始。

偶然遇上幾位北烏卓人，鑒於她在森林裡活動已經過四季更迭，大多數人都會習慣跟她簡短打個招呼，而她也慢慢記住他們的名字。對她而言，有些人實在長得很像。

「嗨，Elsa。」

Elsa簡短回想那張臉龐對應的名字──「嗨，Karin。」

……等等。這個熟悉的名稱，使她放緩了腳步。

Karin在帳篷前升起的小火堆上顧著小鍋，她因為Elsa駐足而展開笑顏。「晚上好，您想來點熱鹿奶嗎？」

「嗯？」Elsa微笑以對，「謝謝您的邀請。」她探了探頭，「我沒有打擾到你們……？」

「請放心，Elsa。孩子們睡得很沉，Sigvart大概又在跟人說故事了，我也是無聊出來透透氣。」她拍了拍旁邊的皮毯，並放好了一個空杯。「您來了，我才有藉口用加了蜜糖的熱奶茶招待客人呢。」

哇，那是個相當誘人的邀請……

「好的……？」Elsa不自覺往甜香氣味移動，天知道她現在需要這個。

Karin將金黃稠蜜的漿液傾入杯中是令人目不轉睛的演出，直到那茶杯遞至Elsa面前時，婦女被女孩的神情逗樂了。「來了，請小心燙。」

Elsa針對杯中的氣味嗅了嗅，小心翼翼抿一口，瞇著眼感受溫暖甜蜜順入心脾，那讓她嘴角都放鬆下來。

「那很棒，對吧？」婦女接著啜了口，並跟著發出了滿意的呻吟。

Elsa點點頭。她靜靜看著眼前的北烏卓女性，一位傳說中靈魂伴侶命定者，如果不特別強調，她也不過是平常百姓，足以理解為何Honeymaren會說這一點都不真實。

女人察覺Elsa瞅著她發呆，傾身問道：「您有想問的事情嗎？是不是聽見了Sigvart在吹噓的故事？」

Elsa感覺她心跳微微加速。儘管不能說她刻意來找Karin，但她確實為了相同原因停下腳步。

掙扎數秒後，Elsa決定誠實以對。「嗯，一些靈魂伴侶的話題，但不是從他本人口中聽見的。」

「您想知道嗎？」Karin的笑容很暖，但Elsa卻感覺指尖發冷。

「嗯。」她斟酌著說法，「應該說，大家都有些想像或猜測，如果能聽見最真實的故事，那不是最好的嗎？」

Karin一愣，忍不住笑出聲，她再給自己添滿杯，笑聲收在一口氣中。

「那倒是，Sig總會把事情講得很誇張，我都叫他不要讓孩子們有太多浪漫幻想。時間一久啊，簡單的故事都會變得你知道……情節豐富。」

「所以……」Elsa發現她的急躁，隨即嘗試和緩：「靈魂伴侶……是真的？」

「直到一切都發生之前，我都不覺得是真的。」Karin握著溫暖茶杯，盯著杯中液體。「一開始我只是很簡單被吸引，我很喜歡他。而他也是用很傳統隆重的方式追求我，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故事就這麼簡單。」

她檢查Elsa的表情，然後對她怔愣的反應露出調皮笑容。

「哈哈哈，我總是喜歡這個表情！」這種情節一定不能令人滿意，她當然是故意的。Elsa想知道她這樣逗過了多少小毛頭。

「關於我的部分應該是這樣……某天，我帶了些食物回來。可能誤採到有毒的部分，也記不清了……吃完之後，我感覺到很疲倦，開始看到一些不存在的幻象，然後我燙傷了自己。」

Karin放下茶杯，看了看四周。「為了神靈，Elsa……」她低聲地說，緩緩將衣服下襬拉開，露出珍珠色肌膚，肋骨下方，紅色如花般張開的火印。Elsa甚至來不及反應，那道傷痕又被妥妥遮住了。

她眨眨眼。「很私密的位置。我向來不會給其他人看，也不會描述細節。那畢竟是我身體的隱私，是吧？倒是Sig總會吹噓說這是愛的記號。」

話語雖然有些不滿，表情卻是相當溫柔。「他在成人儀式時為我摘一朵罕見的花，後來他說，我傷痕的形狀就像那朵花一樣。」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虛幻。

「而我的預示……遇見了才知道，幻境中的畫面，會再次重現，會深深感受到靈魂深處的震動，就像確認自己遺失的另一半……雖然我當時情境確實像是失去了他。」

「你在預示中看到他了嗎？」Elsa疑問。

「沒有。」Karin微笑，「我想這可能是主宰的惡作劇，我沒看見Sig。當時他因為摔落在谷間，迷失了幾天……大家以為他不會再回來，我忍不住了，邊哭邊往森林裡跑，那就是我的預示；我難過又生氣，撥開樹叢一直往前跑，眼淚讓我看不清路，然後我跌倒了，覺得身心從裡到外又痛又孤獨。」

Elsa從沒想過真實故事聽起來會是如此悲傷，儘管知道有一個美好結局，她仍是皺眉詢問：「然後……」

「然後是預示從沒讓我知道的部分，他呼喚了我的名字，然後問我為什麼在這裡哭。」

Elsa笑了出來。「哇，這是整個故事裡面最神奇的部分了。」

「這是主宰的精心策畫。」Karin揚起眉毛，那讓Elsa想起Honeymaren的那種表情。「我想每個命定者遭遇的情況都不盡相同，一切都在於此生那份真誠的愛，這些證明才有意義。」

「愛。」Elsa若有所思的重複單詞。

她知道愛的樣子。奮不顧身、全心奉獻、一心一意，曾經有過一次真愛的證明，那讓妹妹從冰封冷凍中復甦──她也同樣會用全身心愛著她的家人。

愛還有別的樣子嗎？

她不明白為何浮現了那小麥色肌膚、蜜糖褐色的溫柔雙眼。那讓她心煩意亂、惴惴不安、需求……

渴望。

Elsa倒抽了一口氣。

「嘿，今晚有個貴客呢。」一股男性聲音隨即打斷Elsa的思緒，但歡快的聲音隨即轉向，「老婆！是我最愛的蜜糖鹿奶──」

「嗯、嗯。」Karin用短促下降－上升音阻止男性，「在外頭鬼混太晚，沒有你的份。」

「噢，抱歉，我沒有注意到很晚了。」Elsa放下杯子趕忙起身，臉上飽含歉意。

「沒事的，謝謝您陪我老婆聊天，這樣她比較不會太想我。」Sigvart討好地上前輕撫女子背部，然後被閃開後，他扁了扁嘴。

Karin瞪他一眼，隨即像變臉般用溫和態度朝Elsa點點頭。

「晚安，Elsa。」

「晚安……」

她不太確定是否應該要介入或是要默默走開。想起Anna和Kristoff那些略顯無厘頭的小小爭吵，她知道放任他們會沒事的。

夜色深了，Elsa逐漸遠離聚落，思緒在漂流。

她忘記問明天的行程是否需要準備行囊。照慣例，Maren會先行探索牧場，決定部落接下來的移動方向，通常她不會空手回來，行程至少要二至三天。Elsa感到彆扭，不知道應該要準備好一切顯得很期待，還是要空手而去顯得鬧孩子氣。

原本應該是美好的談話。Maren說過有些藥草只在特殊時節生長，她曾答應會帶她認識和採集這些植物。這已是兩個季度之前一句隨口應諾，Elsa意識到被放在心上的驚喜和感動，但討論卻結束在尷尬的情境。

Elsa知道她想問什麼，只是用概念模糊的問題來旁敲側擊。

她意識到她不喜歡Maren臉色脹紅那種，不是對著自己的 赧意，慌亂……甚至有所隱瞞。Honeymaren總是自信沉穩，無話不談。

在帳篷門口駐足不前，Elsa眼眸低垂，幽幽嘆了口氣。

只聽帳內「轟」得一聲，光亮便從白色皮帳下透出。Elsa右眉挑高，掀開皮遮，只見Bruni背上燃火，用那雙大圓眼歡迎她。帳內石堆上火舌跳耀，薄煙冉冉從帳頂縫隙鑽出。

「Bruni……哇。」Elsa笑著趕緊捧住一躍而上的火靈，那撒嬌總是百看不膩，也融化她心頭愁思。

在毯上隨意坐下，Elsa環視她的小天地。

雖然決定留下，但她不和北烏卓人一起遷徙。這是她在森林的住所，她堅持要自己完成所有建構工作──還記得她嘗試用斧頭時，Maren那緊繃的眉頭；或是學習將毛皮從獸身上解下來時……她永遠不行，無法忍受自己拿著刀尖在馴鹿皮膚底下揮霍──但是Maren念著古老禱謝詞時，她會有種胸口滿溢的錯覺，她喜歡獵刀在她掌心下乾淨俐落的樣子。

Anna送來幾個木箱矮櫃存放她的日用品──她不免阻止妹妹差點把整個城堡塞上車，她真的用不上雕花衣櫃、華麗沙發或鎧甲侍衛……但她為自己留下了小巧的燭台、幾本書和數隻精緻的羽毛筆。

帳篷一側保留原木質地的手做架子是Maren送給她的家具，擺放著族人們以慶賀為名，給她的許多容器、種子和動物飾品。經過時間流動，這座小帳的內涵充實許多。

眼神停在雕有艾倫戴爾國徽的厚實木箱上。她掀開取出一疊乾淨皮衣，這是北烏卓日裝。為了不在北烏卓隊伍裡顯得突兀，跟著族人活動時她會換上當地服裝。這應該夠明顯了，當Maren看見這套服裝，他們應該可以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    　　　※

換好服裝，她走出溫暖的帳篷。受到自然之靈眷顧，外頭那道爬滿苔蘚的石牆是巨石靈的屏障，Elsa坐在矮牆上遙望著靜謐河水，儘管水岸有些距離，但偶然暴雨灌注而起的水勢，可以順著石牆和斜坡引流到它處，讓她的家保持安全。

她徹夜未眠，但現在出門還太早。儘管在水壩打破之後，逐漸發現她不太需要很長的睡眠也不會累，但若沒有適度休息，她容易糾結在某些情緒上而不穩定。

仰望北烏卓夜空，總令人嘆為觀止。記得第一次Maren用驚喜臉龐指著滿天星斗問她『那是什麼？真美！』，隨後發現自己顯得無知而露出害臊笑容，Elsa開始喜歡她豐富的表情。

還有他們第一次鬧不愉快，Maren最後抱著小馴鹿擋在他們之間，掐著小蹄子擺擺，罕見的學Ryder模仿馴鹿說話，還用娃音說『對不起嘛，Elsa？』，一人一鹿歪頭水汪汪瞅著她……讓Elsa根本忘了她們為什麼爭執。

在森林裡學習、經歷很多事情，但在記憶中會心一笑的事情，幾乎都有Honeymaren。

但在探索自由的生活中，她也擁有過懷疑。

幾個月前，Anna為了Elsa的生日，從冬至到聖誕節到新曆年一路安排了活動。艾倫戴爾柔軟的床鋪，豐富的美食，聽著妹妹的笑聲，被家人所圍繞，一點一滴卻像是在心頭上啃蝕，她很幸福──卻倍感孤寂。這是罪惡的。

緊接著新春，Yelana邀請艾倫戴爾女王前往參加北烏卓年祭。野性的酒食、熱血的競賽（噢，Kristoff和Sven拿下了馴鹿競速冠軍）和天籟般的歌聲……祭典讓Elsa內心激烈衝突──在森林裡更讓她感到滿足，益發彰顯她背叛艾倫戴爾的痛苦。

感覺沒有一個正確的容身之處，祭典後她離開前往阿托哈蘭尋找答案。直到Anna的來信邀請她務必回來參加Mattias的婚宴，她才返回艾倫戴爾。──有沒有受傷？又沒有吃飯？妹妹抓著她上看下看的關懷讓她淚腺潰堤……

但儘管舒緩了情緒，作為幸福儀式的證婚人，Elsa內心的空洞卻再次止不住叫囂。

Honeymaren和Ryder代表北烏卓族人，一早就前來致意。在典禮之後，Kristoff領著Ryder的「皇家馴鹿隊」新成員去廄房，Anna跟將軍夫婦興奮談話，Elsa則撿起了在人群中侷促的黑髮女孩。在艾倫戴爾看到Maren的感覺很奇特，也或許是因為感覺到北烏卓女孩有著一樣的不安，反讓她狂躁的思緒轉移開來。

從城堡的庭院開始，她們漫無目的遊覽，和友善的人民互動，分享艾倫戴爾的生活，直到Elsa提起她在阿托哈蘭一無所獲的徬徨，Maren沒有提供什麼評論，卻有著樸實的關心和支持。

『幸好妳沒有在阿托哈蘭探尋得太深。』

『阿托哈蘭雖然充滿了記憶，但關於妳在王國與森林之間的未來，還是要親身去尋找才會知道呢，不是嗎？』

儘管擔憂晚宴到來，Elsa卻不再感到格格不入。她跟Anna開心跳舞，跟北烏卓兄妹碰杯喝酒。艾倫戴爾是她的家鄉，而她擁有令人安心的森林。她認為那是Honeymaren對她施的魔法。

如果要珍惜這段友誼，就不要做出會後悔的事情。她暗自叮嚀著。

水靈出現，伴隨月亮偏斜的角度，讓她知道是時候出發了。冰化Nokk後，Bruni也跳上Elsa肩膀，一起朝聚落方向前進。

Honeymaren正在將行囊綁緊在馴鹿身側，她抬頭看見Elsa時，露出了淺淺笑容。

「早安，Elsa。」

「早安。」Elsa偏頭打量著她，「這麼早就準備好了？」

她聳聳肩。「我只是醒得比較早。」

Elsa可以看出她眼角噙著些許倦意……她也沒睡好，為什麼？

「妳有這麼期待嗎？」

「呣。我喜歡跟妳出門。」Honeymaren撫著鹿身，瞅了眼Elsa，接緊跨上鹿背。

Elsa被意外地話語衝擊，甚至完全沒有聽見接下來關於Ryder的評論。而Bruni突然沿著後頸爬向Nokk的臀部，讓Elsa癢得發笑。發現Maren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時，才趕忙問道：「抱歉……什麼？」

「你們很可愛。今天妳要帶路去新牧場對吧？」

──天啊。她今天早上吃了糖嗎？

「我……以為是妳要先帶我去找藥草？」她眨眨眼回問。

「我們得先去看看新牧場，才能知道如何安排回程路線。但如果路上有看到比較特別的，我們還是可以先蒐集起來。」

Elsa點點頭。她輕拍Nokk，超越半個馬身。「那好，我們不趕路，如果要停下就說一聲。」

陽光逐漸喚醒森林，兩人座騎身影在晨霧中前進，徒留硬蹄交錯的踏音。

旅程向來都是輕鬆或健談的，今天卻沒有任何一項正常。Elsa感到有些不安，她促使Nokk速度再緩一些，直到回頭能看見Honeymaren的角度，對上那雙深邃寧靜的眸子──

「Elsa……」

「Maren……」

好巧不巧又同時開了口，今天真的很沒默契。

Honeymaren抿了抿唇，用試探目光推向Elsa。

「那個……昨晚很抱歉。」Elsa輕聲道。「我不應該太過探究妳的隱私，抱歉。妳沒有義務對我說明。」

「那沒關係。」Honeymaren盯著鹿角，語氣有些謹慎。「昨天聊到靈魂伴侶，傳統上的命定者正在逐漸減少，Yelana說可能是因為多年來族人與神靈失去聯繫。預示啊、印記啊，變成拿來討論心儀對象的方式。我……不太擅長談這個。」

「所以妳才說不知道嗎？」Elsa皺眉，「不會說謊，但又不想告訴人家？那很討厭。」

「我……」

開了頭卻良久沒有聽見後續，Elsa回過頭，意外發現她麥色臉頰異常潮紅，甚至染上了耳根。她欲言又止，眼神水潤充滿了情感，卻在Elsa回頭的瞬間慌亂閃避，那奇怪的氛圍讓Elsa也無措起來。

「妳……」焦慮以一種未知的方式竄過Elsa的腦門，她突然有些害怕去觸碰那個秘密，她寧願不要知道。

「妳真的可以不用勉強。」善意字眼，隱藏著抗拒口吻。

那就像一波冷水，讓Honeymaren眨了眨眼。她緊繃表情放鬆下來，頰邊鮮色漸消，眼角垂墜噙著不明遺憾……那令Elsa覺得不太對。

她不想傷害Maren的。

「Maren，我並不是……我只是……希望妳可以自由的保留秘密。每個人都有秘密……但只要妳放心，妳可以告訴我任何事情。」

「謝謝。」

安慰的笑容總算讓Elsa放心。她稍稍加快步伐，享受著舒適微風和景緻。

「Elsa，等等。」

Honeymaren在後方呼喚，她停下馴鹿，走入灌木間探查。直到Elsa靠近，見她揪著一搓葉尖朝她展示。Maren總能神奇地在叢中找到特定目標，而Elsa想知道她腦袋是如何裝下這些百科全書。

她們在午後抵達牧場，確認環境之後，又花了點時間決定適合部落紮營的位置。

任務完成後，Elsa領著Honeymaren繼續向東推進。

「這裡確實是一個好牧場，但我其實想要帶妳去一個地方。」Elsa指著不遠處山腰上突出的岩台，「看到那裏了嗎？」

「哇……」Honeymaren的表情有些驚喜，「那我不該在路上逗留，到那上面還要一點時間……」

Elsa沒有回答，她們前進直到森林邊界的石壁前，她扭過馬身停下。

Honeymaren看著Elsa自信的笑容，還沒能摸透狀況，先被一股震動震垮了表情。她順著Elsa的眼神往旁邊看，一道巨大沉重的黑影緩緩下降──那是石巨靈！「Elsa！離開那裏！」

扯緊韁繩，Honeymaren讓馴鹿撞開水靈，Nokk發出不滿的嘶鳴退開兩步，她則盯著巨大岩石緩緩降在眼前……但一切似乎都很和平。岩石緊貼山壁，坡度剛好延伸到山崖頂部。

「Maren？」聽著Elsa輕聲呼喚，她才回過神來。

「噢……」她拉著馴鹿轉過半身，「我很抱歉……」

Elsa安撫Nokk的頸子。「是我很抱歉，把驚喜變成驚嚇的事情……妳沒事吧？」

「我沒事。」Honeymaren無奈一笑，「這肯定是一種炫耀。」

「嘿，才不是。」Elsa抗議，領著Nokk率先出發。「這時候不是應該要感謝大地精靈的協助嗎？」

Honeymaren在岩石前猶豫了。Elsa回頭關心時，她才小心地跟上，不安緊握韁繩，但馴鹿腳步穩健，岩石也沒有動靜。坡度上方就是巨人肩膀處，這麼近距離仍讓她有點緊張，但在平安踏上山崖後，她朝巨石靈悄聲答謝。

舒了口氣，直到放眼望去，Honeymaren為眼前的景緻而著迷。

「喔……也要謝謝妳，Elsa。」嘴角不自覺上揚，「這裡真的很美。」

Elsa的笑容也很美。

「不客氣。」

將裝備卸下後， Nokk奔向森林，Elsa開始布置營地，Honeymaren決定去多蒐集一些物資，並在暮色降臨時帶回一隻小野兔。

氣溫漸冷，小鍋在火上漫出溫暖蒸氣，伴隨著特殊香味，讓Elsa感到飢餓。她決定讓自己轉移一下思緒，回想起稍早的事情。

「Maren，妳害怕岩石巨人嗎？」

Honeymaren翻弄著火焰，發出一些輕微爆裂聲。

「嗯……我想那是我最不能克服的元素。」

Elsa為了未知的情況輕皺眉頭。「妳曾經被攻擊過？」

「如果我有榮幸的話。」Honeymaren將樹枝放下，指尖在褲子上搓了搓，無意識撥弄她腰帶間垂掛的小毛皮吊飾，連綴著幾顆獸牙。

「我確實曾經離祂很近。我想……只是因為祂們巨大，所以顯得危險。」

Honeymaren開始講述一個Elsa未曾聽過的故事。

幾年前，北烏卓遭遇異常的寒冬降臨，突然降下大雪令人措手不及，甚至切斷營地和牧場之間的小徑，帶著鹿群出門的Ryder和幾位族人遲遲未歸，Yelana迅速安排任務，讓Honeymaren和兩個獵人出發去尋找夥伴，剩下的人整頓營地。

考慮到Ryder他們穿著輕裝出門，恐怕在驟變的氣候中不能支持太久。但森林彷彿不歡迎闖入者，儘管下著輕薄小雪，迷霧卻是越來越濃，直到雪勢加強，他們只能躲入山洞中等到深夜。

礙於變換難測的天氣，Honeymaren決定繼續出發，一行人高舉火把在深雪中困難行走。若在野外遇到困境，依照祖先傳下來的智慧，族人的行動將有跡可循，他們找到樹幹上新鮮的雕刻記號，終於在冰封河水邊的石洞中找到擠成一團的馴鹿和族人。

『不行，你們要捻熄火把！』Ryder向他們急衝過來時，卻是壓低了音量把火把直往雪裡壓，『大地巨人就在附近！』

趕緊把皮毛披在凍僵的Ryder身上，一行人來到石洞前，大馴鹿不安的緊湊在一起，夭折的小馴鹿臥在悲傷的母鹿腹間，一個身穿北烏卓日服的男子以死寂寧靜的方式蜷縮在角落。只剩Ryder和傷了腿的中年牧者，還有另一個鹿群和夥伴則不知下落。

確認都穿暖了，他們試圖安撫鹿群，將遺體和行囊扛上鹿背。Honeymaren要求其中一個獵人協助運載傷者，帶Ryder回去，並準備再出發尋找失蹤的夥伴，根據Ryder的說法，是因為大地巨人突然出現，他們分成兩路，另一群人可能逃往更遠的地方。

Ryder騎上最親的那頭馴鹿，牽引著鹿群。兩隻太過貼近的馴鹿角相互勾住，發出焦慮哀鳴，蹄子亂踏一陣後脫開撞在牆邊，另一隻則甩著頭走開。那道石牆彷彿有生命般動了一下，不詳的破裂聲劈開空氣，些許碎石憑空灑落下來。

馴鹿感受到危險，鳴叫著集體拔腿狂奔，Honeymaren強拉住腳下的馴鹿在原地轉了兩圈，只見Ryder抱緊鹿身隨著鹿群遠去。

在外頭等待的獵人瞠目結舌的指著天空。

Honeymaren目睹石洞在面前解體又重新移動，一尊大地巨人緩緩站了起來。

『追上他們！』她朝著獵人大吼，『Hakan，我們引開祂！』

醒來的巨人朝著奔逃的大隊望去，Honeymaren趕忙搭起箭，嗖的一聲撞上巨人側臉，祂回頭一看，腳步便往這邊移動過來。

他們開始在雪地中奔逃。沉重腳步在後方逐漸逼近，一道黑影襲來，Hakan發出慘叫隨馴鹿摔滾出去，Honeymaren急急轉頭一看，確認他在雪地中抬起頭來後便催緊韁繩狂奔，她衝進樹林中，直到步伐聲越來越遠，才引導馴鹿在矮木叢中緩下腳步。

『Honeymaren？』

聞聲回頭，意外發現是失散的另一對夫妻。兩人聽見遠方巨人動靜以及接近的急切蹄聲，出來探查情況，幸運遇到她。

檢查情況，他們拆了隨身的搭營皮料勉強作為保暖衣物，雖然逃難過程損失幾隻馴鹿，但人都沒有受傷。森林逐漸明亮起來，迷霧再度升高，Honeymaren考慮要如何避開大地巨人回到另一邊，並暗自祈禱其他夥伴一切平安。

走在林木稀疏的雪原，Honeymaren有些迷失，只能猜測山坡的方位前進。當他們都聽見遠方傳來轟鳴時，彼此交換不安的眼神。沒料到地上一塊巨石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從掩雪中升起巨大岩塊，嚇得他們轉向奔逃。

夫妻兩人往斜側方與Honeymaren拉開距離，她發現震動大地的轟鳴來自遠方，彷彿有千百隻馴鹿同時在奔跑，也很像暴風雨來前厚重雲層中的沉悶響雷，於是她不覺回頭看了眼。那巨人已聳立起來，但突然被一股雪白洪流衝擊向前踉蹌兩大步，其餘白色雪浪則穿過巨岩身側洶湧翻滾出來，眨眼間便直撲鹿群，將夫妻兩人捲入底下。

還沒能反應過來，一道黑影砸在Honeymaren身旁，龐大震動讓馴鹿絆倒了，她的視線劇烈翻滾數圈，臥在雪中，感覺到一股清涼微風拂過。她懷疑自己看見雪流在身旁肆虐，意識隨著大地奔騰聲逐漸消失。

「如妳所見，我現在還活得很好。」Honeymaren露出個調皮眼神，但隨即變得惆悵。「我後方一塊大石頭幫我擋住了雪崩，其他人沒有這麼幸運。」

Elsa靠近了些，搭上Honeymaren肩膀，給予安撫。

她看著Elsa溫柔的目光。「是思想讓事情變得可怕。Ryder因為找到這座石洞，才能撐過暴風雪的夜晚。如果我不挑釁，或許祂不會攻擊Hakan。」輕觸肩上的指尖，Honeymaren將冰涼的掌心覆蓋在雙手之間。「我時常在想，如果當時只是待在巨石靈的庇護之下，或許Asle和Magda也還可以活著。但祂……太過強大，讓我心生恐懼，以至於忘了尊敬祂，讓大家陷入險境之中。」

Honeymaren的手溫暖帶著薄繭，輕柔的摩娑像小小的電流竄入心頭，讓Elsa有些失神。

「森林封閉期間，神靈的狀態不穩定，這不能怪妳。」

她點點頭。「森林確實很不穩定。在兩天之後，神秘的寒冬就消失了，河流不再冰封，積雪消退，我們得以尋回他們的遺體。」

「寒冬消失了？」Elsa蹙眉，這讓她聯想起了一些往事。

「對……溫暖的季節突然降臨暴風雪，我們可能犯了錯。Yelana說，自然有其原因……」

「是在四年前嗎？」輕聲打斷話語，Elsa將掌心收近身體交握，顯得緊張。

「四年……」Honeymaren對Elsa的退卻有種微妙不安，「差不多……？」她看著Elsa咬住嘴唇，翠藍眸子漸漸浮現驚恐。

「Maren。」Elsa的聲音略顯沙啞。「我想你們沒有犯錯……是我犯了錯。四年前那場加冕典禮，我的力量一度失控，當時冰封了整個艾倫戴爾峽灣，我沒有想過居然影響到北烏卓……」

「等等……Elsa？」儘管知道部分事件，但Honeymaren對當年並沒有了解得很完整，她心底浮現一股憂慮，對於Elsa要將這一切──

「是我害了他們。」

──都怪在她自己身上。　不。

「等等、Elsa！」Honeymaren翻身捉住起身要離開的淡金髮女孩，「妳怎麼這樣想！」她氣急地說。

Elsa沒有說話，氣溫驟降了，她縮回掌心，單薄肩膀微微顫動，雙手防禦性環抱自己，纖細背影縮得好小好小，那讓Honeymaren感到心臟發疼，穿過肩頰骨，令舊傷抽痛起來。

她好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呵護那顆美麗但傷痕累累的心靈。

「Elsa……妳不能把自然的肇因都攬在身上。」

指尖輕輕碰觸Elsa的手臂，她卻觸電般退開一大步。

「不要靠近我！」Elsa厲聲說道。

Honeymaren見她眼眶發紅，嘴唇緊繃。她知道，任何安慰都只會更加餵養名為焦慮自責的怪獸。Elsa不需要那些話語。但光是這樣束手無策令人好難受。

Elsa看著Honeymaren受傷神情，刺眼地令鼻尖發酸。恐慌正在增長，她比以前掌控得更好，但仍然能夠感覺到空氣中凝結的雪花。可能會傷害Maren的心情不斷膨脹──她甩過頭，走開兩步。

「我很抱歉，Maren，繼續待下去，我可能會傷害妳。」

氣溫就像Elsa的語氣一樣冷，讓Honeymaren微微發顫。

Elsa，她在內心呼喚，期待她回眸一眼，那怕是稍稍停步也好。

但她沒有。

「……這些雪好美。」Honeymaren凝視著冰晶。這些都是妳，Elsa。她用掌心接起沁涼碎片。溫暖的時節下起雪，就好像當時那樣。

最後一次試圖開口。她有種感覺，那怕是說錯一個字，可能就再也見不到Elsa。「如果那是妳引發的暴風雪，我希望我當時能夠在妳身邊。」

Elsa在山崖邊駐足，髮絲隨風揚起，背影像是有千言萬語。

「給我一點時間。」

細若游絲的聲音是Elsa留下的輕嘆。她掌心一揮，隨著魔法的軌跡滑下山崖，Honeymaren沒有費心上前查看。

──如果那是妳需要的，我願意給，只是拜託不要太久。

她只是盯著Elsa消失的邊緣，彷彿她下一刻就會從那出現。空氣漸漸回暖了，她對地平線那端的期待在心頭上騷動，直到驚喜躍入她眼中。

「漫長的寒冷黑暗之後，我們可以等到曙光。」

Honeymaren喃喃自語，她知道那是Elsa要送給她的美麗風景，但她討厭現在只有她孤寂的影子在身後拉長。

---

不重要的補充：Honeymaren和Maren交錯使用，涉及Elsa視角的念頭，會用Maren。